咀嚼三春

泉源：人民网－人民日报外洋版

谷雨到，春天就已往了。天地永久，春天年年准期而至。只是这个春天，有更多的时间和心境在等春、看春和品春，履历了一个完备的春天。

本年的立春在大年初四，只是当时北边仍北风吼叫。从季候上讲，立春标志着冬去春来，但冬和春常常要缱绻好一阵子。到了元宵节前后，天气乍暖还寒，气温像过山车一样，枝头看不出有动态，地上的枯草也没清醒。二月二龙仰面时，气温一连几天凌驾10摄氏度，关中总算进入景象意义上的春天。

从那今后，照进院子的第一缕光，会从窗子的顶框上徐徐下滑，落在花木上，逐一把它们叫醒。门口的杏树第一个醒来，枝干泛出青光、生出芽苞、开出白花，分发着少女般的苦涩。花箱里的牡丹，深紫色的芽苞像一个个小扇子，一天一格地掀开，越开越大，颜色也随之亮丽起来。绣球的宿根上也顶出了一个个绿色小芽，偷偷看着春光，寂静挺起家子。天天早上，在一群小鸟的鸣叫中，一切的花木都活泛了起来。才七八天的光阴，光溜溜的院子里，很快显现了绿、红、紫、白，有了春天的样子。立春约一个月后，物候意义上的春天赋真正到来。

但是，春的脚步也并非统统顺遂，不时会有恼人的插曲。九西岳上的桃花刚刚开放，就迎来一场大雪，伤了一片早开的花。杜邑遗址公园，千树万树梨花开，在南山下构成连片粉霞。可惜，一阵风雨后，吹落多数的“雪花”，让刚刚还丰姿绰约的枝头一下子萧瑟起来。

忙着追春的我也有过多次教导。元宵节后，偶尔有几天阳光光辉，那些娇嫩的花卉，被心急的我搬出屋子，却在一个夜晚冻蔫了。另有那盆养了多年的凤尾竹，原想着让春雨洗濯一下叶上的尘土，没想到，春雨下到后半夜居然变成了雪，把它的枝条压断了。第二天一大早，看着翠竹上晶莹的冰雪，我的心与它们一样清冷又清醒，对春有了更多、更深的熟悉。春不是鸟鸣的某一瞬，也不是叶生的哪一片。它是一个为时不短的季候，是一种气愤勃勃的形态，是百科全书式的厚书，也是生命归纳着的大剧。

关于春，我也多是随着季候、借着诗句来想象和表达，很少具体地察看和思索，以为它来得轻松天然，仿佛天生就多姿多彩。“冬天来了，春天还会远吗？”这句话鼓动了我很多年。“海日生残夜，江春入旧年。”这句诗我引用过好多次。诗和春一样能给人们带来渴望和优美。但是，诗毕竟是内心的春，并非真能了解到一棵草的心声，了解一朵花的节奏。

冬春交代有个历程，智慧的前人早就把春天赋红三段。早春如同襁褓里的孩子，还裹着厚厚的冬衣，把春心深深地藏着。仲春时节草木抽芽，但还没有长开来。仅有到了盛春，草木全部转绿，百花竞相开放，鸟儿鸣，水流欢，谁人魅力无穷的春小姐才冷艳下场。只是，我们常常忽略了历程，以为春天一到，大地就像舞台的灯光一开，四落立刻会亮丽起来。

这方面，人偶尔还不如草木。草木会随着季候的轮转，随着天气的厘革，凭着它们的以为，心中多数，不急不躁。倒春寒会严峻摧残刚刚抽芽的草木，但草木不改春心，脚步刚强，徐徐修复，用坚固维持着生命长河的节律。相反，春地利很多人会凭空生出很多懊恼。失望者叹息春日苦短，兴奋者向往秋实。这些人多阔别旷野，手不沾水，脚不踩泥。仅有那些与光阴、草木一同发展者才明白，不是春季到了花就开，也不是花开了就会一定有后果。从立春到花开，天地在运作，从春花到秋实，人们在劳作，都必要耐心等候，也得承受约莫的不测。

谷雨到了，气温会一天天高起来，雨水也会徐徐多起来。草木和庄稼都准备大口喝水、顶着暴晒，一同欢迎生命的又一个盛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