举酒举杯 干掉一年的苦愁
无论家是高楼大厦,照旧破屋烂瓦,都是你的故乡啊!
都有一杯烈酒,一碗热汤聊以反抗这清冷而孤单的盛夏,来过一个哪怕贫困却欣喜之年!
“啤酒几多钱一瓶?老板!”
一声北边味浓浓的平凡话,像冬天的北风,呼哨一声闯进纯透的玻璃门。正在用饭、谈天的人们不约而同扭头向门口张望。
一个身穿掉色迷彩服的男人,右手拉着冰箱门,左手握着一瓶“雪花”啤酒,头发杂乱,双眼通红,有些犹豫地朝后厨喊。
从传菜窗口不时可以听到厨房内里“呼呼”的火苗响,“嗞啦啦”的呛锅声和“ 哐嘡哐嘡”掂锅磕勺的交响。
年轻的老板娘端着一盘如火如荼的“酸辣土豆丝”悄悄放在我们眼前的桌子上,嗲声嗲气地说:
“你们徐徐吃啊老乡,看看再吃点啥。”
我一句“谢谢”还没说出口,老板娘话锋一转,神色一变,扭头对着门口拿“雪花”啤酒的男人大声说:“六块!”
说完转身就又到后厨忙活去了。
男人张嘴看着忙碌的老板娘,嘴唇蠕动着,终于照旧将酒放回冰箱,转头扫了一眼用饭的人,侧身退了出去。
饭店又规复了宁静,吃面的持续吃得“突噜突噜”响。玩手机的手里拿着筷子,眼睛却一秒也离不开屏幕,是不是看视频可以填饱肚子?
我也转转头,举起杯子跟两个伙伴碰了碰,仰起脖子一饮而尽。
这是腊月二十八夜晚我跟伙伴聚会会议的场景。
跨过时间的节点,就要敲响新年的钟声。“新冠”肺炎疫情的第三年,也是我在他乡过的第三个春节。
本年的回乡之路,早就伴随着一个又一个不发起活动的“关照”而被堵截;人也被一道又一道“严防死守”的下令监禁在他乡,只能对着家的朝向眼巴巴地张望,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长吁短叹......
影象中的故乡,炊烟袅袅,鸡鸣鸭唱。
这里是我梦中的天国,更是我终身的渴望。无论我走遍海角天涯,流浪到何方,都不曾忘记你的容颜,都记得你的召唤。
但是一别三年,在这个喜庆的虎年到来之即,我们仍旧无缘相见......
假如无家可归是一种被动,但有家不克不及归,则是一种莫大的哀思!
“老板!酒能不克不及便宜一点!”
正在我思绪乱飞妙想天开时,门口又传来这个熟习的口音。
不必问,照旧刚刚谁人兄弟。
公然,他再次拿起那瓶“雪花”,照旧面无心情两眼通红地望着后厨。
“木有便宜!不喝出去!出去!”
忙碌的老板娘弯腰从半扇门帘的后厨探出头,大声呵叱着,怒目圆瞪。一缕缕烟气顺着启齿处往外溜,仿佛也被这怒气冲发的女人吓怕了。
也难怪,看过在商超买衣服鞋子论价格的,还向来没见人在饭店为用饭喝酒论价的。
“这么贵!一小瓶都卖6块!”
男人嘟囔着,却没把酒放回去。
我也以为贵!这瓶500ml的啤酒比在外表买630ml的同牌子啤酒还贵1块!以是每次来用饭,我们都是在外表小店买酒。
这位老兄站在那边,旁边有个空桌也不坐。
他冷冷地看着用饭的每一一局部,每一张桌子。眼神所到之处,看他的人都赶忙低头用饭,或佯装看手机,不敢跟他的目光交往。
大过年的,为了一瓶6块钱的啤酒放下男人的尊严,两次来饭店论价格,看来他的情况不比我们好啊。
一股酸楚涌上心头!
哎,男人啊,在悠远的故乡,约莫你上有爸妈,下有后代,无论家是高楼大厦,照旧破屋烂瓦,都是你的故乡啊!都有一杯烈酒,一碗热汤聊以反抗这清冷而孤单的盛夏,来过一个哪怕贫困却欣喜之年!
可在他乡,你为了一瓶啤酒,顔面全失,尊严全无。本想用一瓶酒来冲刷内心的哀愁,如今却更愁上加愁!
“老板,他这瓶酒钱我出了。”
说完,我掀开“付出宝”,付了这酸涩的6块钱。
“坐,兄弟!”
男人踌躇了一下,目光终于和缓下去,坐在我们旁边。伙伴也热情地将几瓶开了盖的啤酒推到他眼前,招呼他吃菜。
但是我们以前吃饱喝足,酒饮半酣,准备完毕了。
“来,干一杯!”
当四个杯子挨在一同的时分,他的手悄悄哆嗦,两眼更红了。
邂逅何必曾相识,相识何必又相知。
我不晓得他履历了什么,为何流浪至此。也不晓得他是做什么营生,姓啥名谁来自何处。只能从口音上推断来自北边。
纵然云云,也跟我有一点缘份,两者相反,福星高照!由于,我们都是天涯沉溺人!
“再加个菜?”
我尝试着问这位伙伴。
他尝了口土豆丝,腮帮煽动着摆了摆手。
看看时间,又已往了二十多分钟。想起来要坐公交,赶地铁另有七十多公里旅程,我和伙伴只得起家跟他分别。
“哥,我们还会再见么?”
看着他咀嚼的下巴和密密的胡茬,我居然不知怎样回复。
人就是这么奇异,几多熟习的人最初都成了过客。多年今后乃至连名字都市忘记。而一面之交的生疏人,竟能同坐一张桌,共饮一杯酒。擦肩而过的时分,乃至还会念兹在兹,是缘份?照旧交情?
“会的!兄弟!新年兴奋!来年再见!”
我不确定说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祝愿,照旧俗套地信口开河。
当我踏进茫茫夜色中,转头望,这个兄弟仍然立在玻璃门边,北风中向我挥手......
新年兴奋,兄弟!
一眨眼,虎年春节即将过完。元宵节到来的时分,一瓶啤酒碰到的兄弟,你在何处?
你还好吗?